2008年3月3日 星期一

再見愛情(12)

避開圍在醫院門口的記者及前來關心的歌迷,跟著一名陌生人的腳步,來到了加護病房的門口。
先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長瀨。
「終於肯回來了。」不滿斥責的態度駡著。「把光一丟在日本,自己跑走,現在才肯回來。」泛著淚光的憤怒眼神瞪著眼前這自私的人。

他不怪長瀨這麼看他,是他讓長瀨痛恨他,也許會有更多人痛恨他,但,他已全不在乎了,開了口只問。「光一現在怎麼樣?」
「你不會自己看,人還在加護病房裡,你覺得光一現在會怎麼樣。」不善地語氣回問著。
他沒有回嘴,也不想留下來與長瀨對駡,見了病房入口,心急地走進。
裡頭除了光一,還有光一的父親。
是他第二次見到光一的父親,這次沒有上次的風趣好玩的笑容,有的是蒼老疲憊的樣貌。

坐在病床邊的堂本光生注意到有人進了房,抬了頭看了看進來的人,疲憊的面容裡還有著濃濃哀傷。
一見是剛,便緩緩開了口說道。「光一在演唱會時,不小心從繩索上摔下來。」
使了點力站起了身,走到剛的身邊,沒去注視剛臉上的表情。「醫師說,光一腦部受到嚴重撞擊,很有可能從此無法清醒。」說到這,他的心如被人狠狠捏碎般地痛,很想知道剛是否和他一樣,還是,剛依舊是個只在乎自己好壞,不管他兒子死活的人。
「我現在給你時間想清楚,是要留下來永遠陪著無法醒過來的光一,還是要走,你早點決定,我絶不允許你再半途跑走。」放下了狠話,這回他不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最寶貝的兒子。


剛沒開口回應,一句也沒回,現在的他已經聽不見任何人說的任何一句話。
一直以為,等他能重新愛上光一時,就能和光一幸福地生活,更加地認為,再見到光一時,光一會帶著興奮的笑臉對著他,可是現在,他所見到的,是一直昏睡不醒的光一。
這就是他離開日本半年後,所再次見到的光一,脆弱的像隨時都會失去生命樣。
腦海裡回想著,全是他所有說過的話,什麼無法信任光一,什麼沒有勇氣再愛著光一,現在想起來都變成了最可笑又最無知的話。
他只不過是自私的想保護自己,保護著自以為最愛的自己,卻不停傷害他心中真正最愛的人。
悲泣著,他到現在才知道,不管光一做了多少背叛他的事,不管他心裡對光一有多生氣,不管他們之間的愛起了什麼變化,愛終就是愛,永遠也不會改變,根本無需重新開始,因為,他一直都是愛光一,深深愛著光一。

移動著輕抖不停的腳步,來到了床邊,無力坐落在椅子上。
映入眼裡的只有緊閉著雙眼的光一,而他的光一,是再也不打算睜開眼了嗎?是再也不打算眼睜開眼看看已經回來的他嗎?這是光一自己的決定了嗎?「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也沒關係。」哽著聲說著,而話裡的內容,讓房內的人不知剛是在對著誰說。
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,再也不走了。」緊緊握住光一的手,這回換他主動握住光一。
悲泣的眼淚已經從眼裡流出,深痛地滴落在他和光一的手上,現在只剩他一個人可以感受到痛的存在,而這次,他再也不想與別人分享痛苦,他會連光一的份也一起承受下來,再也不與別人分享。


堂本光生明白了剛的決定,不願留下來打擾,無語地默默離開了病房,心裡竟起了個莫名的預感,會有奇蹟出現吧!一定會有。





哀傷自責的哭泣聲,逐漸在病房裡變小變微弱,是累了,直接趴睡在床邊。
好像是進入了睡夢中,但,依舊能聞見光一身上淡淡的香味,是他一直很喜歡的味道。
有點貪戀這味道,一直不捨離去,令他分不清,他是否還清醒著。
而另一股奇妙的感覺卻開始在心頭湧出,感受到熟悉又溫柔的手正玩弄著他的髮絲。
是光一吧!一定是光一,只有他的光一才會如此的溫柔。
捨不得清醒了,很想就一直陪著光一沉睡不醒,但,他終究還是會有醒來的時候,而光一呢?何時才會醒來?
逃避著不去想,讓他也沉睡吧!想好好做場夢,和光一一起的夢,卻感受著輕撫他短髮的手愈來愈真實,是真的嗎?還是依然是夢。
好掙扎,好想起來看看,但又怕起來後,發現這只是夢,而再睡時又夢不見這場景,但...。
最後還是輸給了疲累,不再做任何的思考,深深熟睡而去。



睡了多久,他也不清楚,只知道趴著睡,令他睡得並不太舒適。
模模糊糊地起了身,昏沈沈地揉了揉雙眼,當他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時,已經令他興奮地叫不出口。
如果有人來問他,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是什麼,那他的回答,一定是眼前所發生的事。

「你..回..來..了。」說話的人吃力地一字一字道出,看得出光一臉上喜悅的表情。

剛吐出了一口比光一臉上還要喜悅的氣,現在的他有一堆話,一堆想對光一說的話,卻全讓開心而忍不住的淚水給代替地說不出口。
他一直很想對光一說,他再也不會走了,他要永遠陪著光一,他要永遠陪著最愛的光一。
任何一句他都想反覆地說個十次、百次地,卻全讓哭聲給蓋了過去。

「別哭。」光一伸出手擦拭著那些他看了都心痛的眼淚,但,他還是很開心,原來清醒過來的他,竟可以見到最美好的事,他是該早點睜開眼,早點睜開眼好好看著他最想見的人。
也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能不能動,但,他就是想要抱住眼前的人,很想起身抱住剛,不想讓剛再離開他,卻意外地發現了另件事,睜大了驚訝的眼,盯著剛問道。
「我的腳?」





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河水上,坐在河邊堤防上的男子,輕握著魚竿,耐心地等著魚兒上勾。
在他身旁的另一男子,卻毫無興趣直倒在他的身上熟睡著。
過了許久,魚竿上依然沒有魚兒上勾,反而是他身旁的男子睡醒地睜開了眼,卻沒有要離開他身體樣地撒著嬌開了口。
「剛,什麼時候才能回去?」
「在等一下,我今天只有釣到三條而已。」任性地抱怨著。
「可是我想回去看F-1。」
「你那個下次在看。」剛霸道地決定。
「下次的比賽跟這次的又不一樣。」
「可是我今天還沒釣夠呀~。」耍起脾氣說著,早知道就不要帶光一出來。
「走啦~回家啦~明天我再陪你來。」光一又死命撒嬌求著。
剛嘟起了嘴,收起他的魚竿,站起了身,心中暗暗發誓,明天他絕對不會帶光一出來。
將光一扶起,讓光一坐回輪椅上,無情地狠狠將釣魚用品放在光一的腿上。
「喂,太大力了。」光一抗議著。
「反正你又不會痛。」剛氣起來,便毫不避諱回著。
「也對。」光一也回得輕鬆自在的樣子。
剛無奈地笑了出口,沒見過像光一這樣天然的人,就連失去了雙腿知覺,也可以如此開朗面對。

推著輪椅在堤防上往回家的路上優閒地走著,感受著暖陽的照射,心裡湧起一股幸福的感覺。
「光一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我很開心哦!現在的生活我很喜歡哦!」
光一淺淺笑了笑回道。「我也是。」
剛聽了光一的回應,也跟著揚起了嘴角,這次的笑容一定有幸福,而且是永遠也不會消失的幸福。

-END-